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騎旅手記-1

按騎行計畫,今天是從碩龍鎮到崇左市,也是路程最遠的一天,一百公里。
  
  皇兄的說法是沒有坡,只稍有起伏,這個說法,都把女同胞嚇得做怪臉吐舌頭。因為前兩天嘗過略有起伏的艱難。出門後才知皇兄說得還真不假,一徑的平路。
  
  平路也難騎,因為踫上修路。十幾裏路幾乎都是亂泥,從龐然大物的工程車中插縫,歪歪扭扭地騎過來的。準確地說不是騎,是一路小心翼翼地溜滑過來。
  
  長途騎行的路就象有上坡必有下坡,也是差一段好一段。騎過修路的一節亂泥後,便上了平坦而舒適的柏油路,兩邊的風光明顯好起來。典型的喀斯特地貌配上出奇的藍天,以及天空上呈團呈帶的奶汁般的白雲。時而是與山與天連成一片的甘蔗地,無垠廣闊得象大草原。時而奇峰獨立,直插雲空,純度極高的藍、白、綠三色讓天空愈加明麗、多彩而又潔淨,通透和純粹讓老獨有置身高原的清爽和灑脫。
  
  雖然有一百公里,但路又是少有的平坦,對於經常騎行上百公里路的老獨,確實不費勁,用皇兄的廣西話形容就是“灑灑水啦”。所以老獨一會陪悅亮騎一段,一會又放慢速度陪落在後面的聽湖騎一段,過會兒又趕上前去陪泳兒騎。邊騎邊聊天說笑,眼睛還四處瞄景,老獨總是喜歡同時進行幾項事情,十分自豪自已能立體的佔用時間,將運籌學的完美地體現日常行動上。
  
  老獨正在說說笑笑,蓮姐和皇兄他們在前面的三叉路口休息。待老獨和悅亮趕到,皇兄上令,過去十來米就是越南的地盤,只能拐彎騎,先在崗摟旁休息拍照。
  
  這裏四面環山,山體圓滑柔和。幾條水泥路白晃晃的從綠山綠地裏穿過。一塊甘蔗地旁聳著圓塔形建築,極象江南燒磚的窯爐,它用灰磚砌成,頂上一節實牆一個空,像是牙齒般,典型的城牆式。上面被煙火熏烤過,漆黑,下麵呈灰褐的土色。形體完整完好,顏色卻透著久遠。邊界上的崗摟似乎還忠於自己的職守,緊緊地盯著路那邊的門坊。門坊那邊是越南的村莊。好奇的老獨想走過去,蓮姐勸戒不要去,因為那邊有成見,有時不太友好,難得惹麻煩。那段過去了三十年多年的戰爭,給人們心靈上留下了被煙熏過的痕跡,再加上南海之爭更在這痕跡上刻下幾刀。於是更顯得緊張兮兮。
  
  路旁來了個女人,個頭不高,棕色肌膚,紫紅碎花衣服。挑一擔銀色的鋁合金盆子,好奇地張望。有人走上去問了她幾句,搖搖頭,原來是那邊過來的越南人,再看盆子裏是豆腐白嫩嫩地,經過幾個手勢的比劃,她爽快的同意挑她的擔子照相。於是一窩蜂的嘻嘻哈哈的煞有介事的用它作道具擺盡了PS。過了盤賣豆腐?的足癮。
  
  看來對於普通百姓來說,是時局也不是想像的那樣緊張,畢竟還有過同志加兄弟的友好時期,畢竟為了生存與生活不得不交往,交流。這人為的區域有時也得讓位於同一山水帶來的似乎血緣的關係。
  
  就這樣悠哉遊哉地騎行,其速度也不慢,到十一點準時趕到了雷平鎮。此鎮是老獨他們第二次來了。第一次因剛來急著趕路,所以吃完飯就忽忽走了,這次時間寬裕,一見到滿街的水果,又鮮又大,五顏六色,?時好看,幾個女人?時興奮,這裏看,那裏問,不時挑兩個小果子嘗嘗,一臉笑意,滿臉通紅。尤其個順丫和泳兒將臉湊到一堆胖胖的波羅蜜前,一個勁的鬧著遠行與她們拍照,可憐的遠行從包裏搗鼓了半天才將那高擋相機拿出來,半蹲著身子,照了老半天。鬧完後,買了些水果,那波羅蜜胖得象個一歲多的小崽子,一大袋黃皮果。這麼多東西,硬是叫默默掛在單車籠頭的兩邊,一晃一晃地騎著,老獨驚得說不出話來,像是看雜技似的,真沒想到默默還有點一手絕活,旁邊的人也都圍著他,吱吱喳喳地驚歎不已。
  
  到了餐館,大家圍一大桌,開吃水果。首先是皇兄講吃的要領和做示範。波羅蜜形似東瓜但不象東瓜青皮上泛著白白的絨毛,而是泥巴似的褐黃,渾圓的身子全是疙瘩。比起東瓜來一個是豐滿的嫵媚的少婦,一個則是蠻實肥胖老婦。皇兄手上的菜刀青光一閃一閃,一刀下切開它厚厚的皮層,竟露出白裏透紅的果肉來,它們如百合一瓣瓣地,掰開裏面躺著象紅棗樣的白娃娃,粉紅嫩白。老獨來了興趣,在他眼裏簡直就是看魔術般,眨眼這波羅蜜就由醜老鴨變成了白天鵝。再一刀起來,幾根奶汁般的漿液隨刀向上,長長的像是蘭州拉麵般。泳兒呀的一聲就伸手去扯,“很沾手,難得洗呢”蓮姐急忙制止。可還是沒把老獨止住,沾了一手,比505還厲害,硬是讓老獨洗了老半天。
  
  這功夫,眾人湧上來夾著果肉放進嘴裏,又是一陣驚呼,“呀!太甜噠!”“好恰!”“嘖嘖,嘖!”老獨也顧不得自己的手還沒弄乾淨,拿著筷子直搗中間夾著果肉,快速送進嘴裏,立刻一股奶油的甜香浸滿味蕾,滲入口腔,一下傳遍全身,這東東那來的這般甜這般香。老獨邊吃又邊開腔了“嘿,別看它外表醜,可裏面好看,好吃”“細嗲,怕是象你吧?”順丫來得快,最喜跟老獨開涮。老獨一時愣住了,接不上。“哈哈,哈”望著平時利嘴的老獨窒相,又是一陣哄笑。
  
  吃過飯,休息一會,就上路騎車。一路風光不提,一路快速不表。
  
  飯後有勁,二十多公里只用了個把小時。眾人正在上勁猛騎時,左邊山峰上一襲黑雲本想悄悄地爬過來,可在明藍與白雲的天空上格外顯目。又有雨來!這幾天的騎行已經體會到廣西特有的熱帶雨林氣侯,每天下午必有場雨。說是遲,那是快,第一滴雨試揮落在老獨身上後,接著就是黃豆大的雨點打下來,沒有任何過渡,旋即就傾盆大雨,地面上雨水成流。本想等雨大點再穿雨衣急忙停車解包拿雨衣。
  
  “獨哥,躲雨!我冒得雨衣”聽湖從後面一邊飆車一邊喊。
  
  “好?!”老獨剛轉身,聽湖就氣喘喘呼呼地,一個急?,身體前傾,兩腳踏地,雨水沿鼻樑流下。
  
  “快快”老獨拉開雨衣,聽湖也手腳麻利的幫著扯開。
  
  “我扯這邊,你扯那裏”雨衣被風不斷的吹翻,兩人牢牢扯著四邊才免強遮點雨。
  
  雨滴在半空中象塊不斷抖動的幕布,而雨雲象一支原野上飛速行進的鐵騎兵,馬蹄聲聲地塵土翻滾,但黑雲兩旁仍然的尉藍天空,奇怪的是白雲竟慢悠悠的飄蕩,與黑雲的快速飛轉構成鮮明的對照。老獨望著天空,由此猜想可能不會打雷,此時確實沒有電光與雷聲,只有風聲悶悶地發氣,肆虐。
  
  雨點打在雨衣上,聲音象炒豆子似的脆蹦脆蹦的,猶如連續不斷節奏感特強的木擊音樂,配上風聲的背景樂,仿佛在演奏一曲風雨多重奏。只要不打雷,老獨對雨還真是情有獨鐘,風雨中竟有心思欣賞起這風雨之聲。
  
  晶白的雨點順著光滑的淺藍色塑膠布,一路滾到腳下。還是一路雨在半空中飄飛,掀開薄薄的雨布,直接打在身上,浸進衣服。一陣風就一陣羅嗦。“獨哥!要蹲下來呢!”聽湖咬著牙關,聲音都有點瑟瑟的。兩人趕緊蹲下,將雨衣的兩角牢牢扯住包緊,風極力的往裏灌,雨衣象一個半園形的球,顧不得那麼多了,兩人靠近,縮成一團。
  
  老獨在想這個畫面一定非常唯美,白茫茫的雨中,淡墨色的山巒,濃黑的雲霧,藍色的似乎馬上要飄升的汽球,加上這風聲雨聲的音樂,多麼象一幅描寫風雨中令人感動的電影鏡頭,讓人難以忘懷這風雨中的真誠與清純。
  
  而此時的聽湖卻遠沒有老獨這樣的心情,後來聽她描述:蹲在地上,想起連日來從來未曾有過的經歷,緊張膽怯之餘,一時悲鬱。忙發信息給恒哥,騎行俱樂部的老大哥。“恒哥,我們在路上又遇到雨,這幾天又苦又累,昨天85公里今天又是100。不是在爬坡,就是在爬坡的路上,不是在烈日下就是在驟來的風雨裏。一點也不休閑555……”見聽湖蹲在地上,一個勁的敲打手機上的文字,老獨問幹嘛?跟恒哥發信息呢,那神氣當時的老獨可一點也沒看出她的悲鬱。“哈,恒哥回信息了!我說這兩天,又風又雨,又苦又累,恒哥毫不心軟,回信息是“因為我們選擇了騎行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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